有時候也烤鞋墊。
因此,在那種爐子上烤出來的任何食物,都有一種奇怪但很香的味道。
這里有必要說一下,我們當時的宿舍,都是教學樓沒有建起之前的教室,而我們班的宿舍,之前是化學實驗室。
因了這個緣故,那年冬天全班女生都出了疹,那些疹起先是紅色的,繼而會變成黑色,從皮膚上深深陷下去,特別像蜂窩煤的洞洞。
不但癢,且臭,尤其怕冷。大概是因為酷似蜂窩煤的疹,也跟蜂窩煤一樣透風吧。
班主任帶著我們看了醫生以后,又每天帶我們到校外去洗澡,并以防止傳染為由,禁止我們回家。
那段時間,我總覺得自己是一塊蜂窩煤,黑漆漆的,隨時都有可能被放進爐子里燒掉。
就在我覺得自己快被燒掉的時候,我做了一個夢。夢見自己的胳膊被學校醫務室的醫生給割掉了,不疼,也沒有流血。
做了這個夢沒幾天,坐在我前排的周月死了,中煤氣。大家怕冷,所以爐子燒得尤其旺,窗戶關得尤其嚴。周月的床鋪靠近火爐,又是上鋪。而且那天不知道為什麼,她還是頭頂著墻睡的。
當時我沒有哭,也不覺得特別難過。因為周月是一個很內向的小姑娘,我們一直沒有什麼來往。
在去參加她的遺體告別儀式的時候,她穿著嶄新的校服,靜靜地躺在床上,身體像筆一樣直。當時我想把橡皮還她,但又覺得有些做作。
后來大家在宿舍里傳看一本破得掉渣的《周公解夢》,我才明白原來自己的那個夢,預示了周月的死:夢見有人正在砍自己的肢體,好友或助手死于非命。
在看了《周公解夢》的好長一段時間里,我都覺得是我的夢害死了她,總是覺得無論走到哪,周月的靈魂都跟著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