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夏交接的時分, 蟲鳴漸燥。
從窗牖的縫隙里間斷地傳來,像是唱奏著一首不知名的歌謠, 哄著天地萬靈入夢鄉。
睡著的人體溫會降低, 余清窈的身子也只有溫熱, 但是貼過來時卻像是懷里抱著一塊火炭,把人燒得口舌發干, 仿佛旱了一整個季度的田。
靜謐的帳子里只有呼吸聲此消彼長。
李策聽著自己的呼吸聲, 就仿佛是被拉鋸的琴弦, 嘈嘈如急雨。
他才說著春日長, 不想炎熱的夏轉眼就到了,不知何時后背已經浸出一身薄汗。
李策費力地挪開視線,仰面朝天, 看著昏暗視線里模糊不清的灑金帳,輕輕喘息,以調整呼吸的頻率, 讓自己安靜下來。
這便是福安所說的, 自找苦吃。
不過他們說的也對, 像這樣好像沒什麼不好的,至少他像個正常人一樣。
正常人都有欲望。
“阿耶……”隨著少女囈語,頃刻間他袖子處被熱淚潤濕了一塊,起初是熱的但是轉瞬間溫熱退去,只剩下一片冰涼,冷熱交替中,他袖子就濕了一大片。
晚風逐漸猖狂,徑自吹開了一面窗牖,呼呼的風卷起了珠簾,李策抬手順著少女柔順如緞的長發撫了撫,從發頂往下,一直到纖細的脖頸。
人似乎是天然知道如何傷害別人,也天然懂得如何安撫他人。
哪怕從未有人對他有過親昵撫慰的舉止,他也可以從眼睛里看的、耳朵聽的學來。
從生疏到熟練也只用了幾個來回,他已經能把人安撫得很好了。
只是他能加之在外面的,只有很小一部分作用,余清窈并沒有停止哭泣。
這也不是李策頭一回聽余清窈在夢里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