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安大概是見過太多我這樣的人,所以很懂照顧病人的情緒,從不會對我流露出半分憐憫。
我摸索著,揭開了窗前的鋼琴。
失明后,我再沒碰過它。
我觸摸著琴鍵,憑著手指的記憶,彈了一段曲子。
彈錯了好幾個音。
「巴赫的小步舞曲,我曾在德國街頭聽過,比較起來,白小姐的琴音更優美。」
祁安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后。
我微微一笑。
從前,也有一個人,哪怕我彈琴漏洞百出,他也對我不吝夸獎。
高三那年,我開始喜歡鋼琴的時候,只會彈幾首最簡單的曲子。
一曲「小星星」結束后,窗臺外的少年托著下巴,笑得張揚。
「這位同學,琴彈得不錯哦!」
他是我唯一的聽眾,裴初桓。
校園里關于他的討論一直是如火如荼。
長得帥、家境好,卻很少有人敢接近他。
傳聞中,他打架、抽煙,還收保護費。
只有我看見過,他把追回的「保護費」,丟還給了一個瘦小的孩子。
「嘖,這麼點錢也有人偷。」
他打架,是為了教訓幾個虐貓的社會青年。
但他從不解釋。
12
抽煙倒是真的。
我對他說:「裴初桓,抽煙不好。」
他一見我就掐滅了煙。
「怎麼,你知道我是誰了?我的名號這麼響嗎?」
我點點頭:「知道。」
「你呢?你叫什麼?」
這不是他第一次問我的名字。
撞破他「收保護費」那時,他也問過我:「喂,叫什麼名字?」
我還是沒有告訴他。
那會兒疫情,在他面前我從來都是戴著口罩。
只要躲在人群里,他就找不到我。
因為關于白落星這個名字,當時在學校的流言,比裴初桓更加不堪入耳。
我不愿意暴露自己。
他越是好奇,我就越想逃開。
直到一次聽見樓頂打架的動靜,我見裴初桓落了下風,便不管不顧地撲了上去,擋在他身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