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許懷淵與我不同,他生于小官之家,母親不過是府中婢女,生下他后便被杖殺而死。
他自出生起,便是府中比下人還不如的庶子,京中大大小小的宴席,從未有人見過他出席,甚至無人知曉許家有二子。
建和十三年臘月,曾有過一場轟動朝野的千池宴,那是歷任帝王親臨且三年才有一次的舉文宴,是舉國上下的世家子弟、文人才子博官博位的臺子,多少人擠破頭都進不去的去處。
也是那一宴,名不見經傳的許懷淵一鳴驚人,就連天啟帝都當眾褒獎。
一酒一詩,一步一句,極盡了千古文君風范。
「君不見,黃河之水天上來,奔流到海不復回。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,朝如青絲暮成雪……」
「大鵬一日同風起,扶搖直上九萬里……」
「風急天高猿嘯哀,渚清沙白鳥飛回……」
「枯藤老樹昏鴉,小橋流水人家……」
「明月幾時有?把酒問青天……」
筆墨染至帝王前,帝王親賜筆墨,年僅十五的許懷淵,一癲一狂,何等風光。
然而,不知該說他是狂妄過頭,還是天真過頭,一個毫無根基的庶子,竟敢公然在千池宴上下了所有世家子弟的臉面,結果可想而知。
許懷淵被人攔在了十六官道的巷子里,一群錦衣華服的男子對著他蒙頭一頓打。
我坐于馬車上,僅看了一眼,便放下了簾子,車轱轆緩緩地前行。
「十年生死兩茫茫,不思量自難忘……」我輕輕咀嚼著這句詩,我想,我約莫是非常喜歡這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