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我救下了許懷淵。
我站在巷口,低著頭看向地上的人,他將麻袋一把掀開,露出一張青紫血腫的臉,一雙眼睛只堪堪露出了一條縫,朝我咧開嘴笑了笑。
他倒是一點也不哀怨,反而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,一邊道謝,一邊吟道:「哎,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勞其筋骨,餓其體膚……」
我微微笑了笑,這幾句我倒是聽過。
后來,我們沒再見過,但偶爾我會聽到他的傳聞。
比如,他在東市街的元祥茶樓賣給了掌柜一張方子,依照那張方子做出來的茶與一般的茶一點兒也不一樣,頗受貴女喜愛。
又比如,皇上偶爾會想起他,召他說話時,無意間提起南陽農賦,他提出了從未有過的攤丁入畝等稅賦簡化手段。
那時當作傳聞耳聽的人,我也未曾想過,會與其有那般糾葛癡纏。
5
昨夜,許懷淵并未再與我說半句話,他走得匆忙慌亂,似怕一停下腳步便墜入深淵。
第二日一早,馬夫早早套了馬車等在府門口,我彎著身子剛要進去時,身后傳來一道嬌弱的聲音:
「姐姐可是有事要出府去?昨夜是妹妹不對,我原已經囑咐了不要驚動王爺,沒想到……不過姐姐放心,王爺并未在我屋中多待片刻,他不過看了我一眼,便走了。
我轉過頭,見到余婉,她的面色比昨日要紅潤一些,身上穿著一身素白衣衫,整個人像不經風吹的嬌花一樣怯弱。
我心中大約對他們二人都是有怨的,出口的話咄咄逼人:「余婉,你沒必要費心思在我這耍心眼,你若真有本事,那就去勸他,盡早應了我的和離才是要緊事。」
話畢,我掠過她咬著唇不甘的神色。
引禾布莊是京中最大的布莊,位于西側城郊,也是大乾最出名的布莊商,大乾北至離北,南至渝南,通外塞、遠航洋,每處都有引禾布莊的足跡,可至今無人知曉,這引禾布莊背后是一名女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