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是外婆的忌日。
自從外婆去世后,我匆匆休了學,輾轉了好幾個城市。
再也沒有了從前認識的人的任何消息。
我整日將自己隱匿于寬大的口罩之下,就怕某一天那個吸血鬼一樣的男人面目猙獰地來到我面前,不顧一切地嚷嚷著:「何描,你個小賤人,趕緊把錢都給我交出來。」
從我出生起便是一個不幸,母親難產,父親見生下的是個女兒,頭也不回地就走了。
若是沒有外婆,我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方,甚至能不能活著。
是外婆到醫院親自把我抱回了家。
她說:「我們阿描才不是沒人要的小孩。」
就這樣,她一個孤寡老人拖著我一個沒人要的小孩,一養就是十九年。
我深知自己家境不好,外婆一個人養我也甚是艱難,所以我只能拼命學習,一次一次地拿回獎學金。
外婆身體日漸不好時,我束手無策,能做的還是只有不停地學習,我只能期望著自己得到的獎學金越來越多。
大一那年,外婆在家里摔了一跤,身體狀況急轉直下,醫生下了最后通牒,說兩個月內必須要做手術,保守的藥物治療已經不管用了。
接到消息的時候,我拿著自己三百塊錢買的二手手機,顧不上周圍同學異樣的目光,直接沖出教室奔去了火車站。
正值五一假期,當售票員告訴我近三天都沒有票了的時候。
我終于再也忍不住,躲在售票大廳外的柱子下失聲痛哭。
這就是沒有錢的悲哀。
連最便宜的火車票我都買不到。
不知過了多久,眼淚好像流干了,我坐在那里發愣。
盛成周就是這時候過來的。
他蹲下身,低到跟我平齊的位置。
他說:「何描,我帶你回家。」
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坐飛機,我才知道,原來這里到我家,只需要一個半小時的路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