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襄與我一同應考,可他不慌不忙,屋內連本書都沒有。
為何一本書都沒有?
無法言喻的恐慌襲上心頭,我薅起于襄的衣領,從齒間擠出幾個字:「你的書呢?!」
08
于襄不對勁。
冷靜下來后,我放輕呼吸,立馬放開了于襄,手臂慢慢垂下去,不敢大聲說話。
他的眼珠里沒有了眼白,身上有濃重的魚腥氣,雙腿綿軟無力,幾乎我一松手他就癱倒在木椅上。
而他的右手上出現了一些字符,我看不清楚,這讓我聯想到了他堂屋正中供奉的文昌帝君像,像的右手也刻畫著一些字符。
此刻,那像正靜靜凝視著我們。
我默默退后一步:「于兄,你還好嗎?」
于襄眼珠在眼眶里轉了個圈,似乎在尋找發聲源,我握緊書本緊抿嘴角。
「范兄啊,許久不見。」
于襄咧開嘴巴,露出發黃的牙齒,他一開口,腥氣更甚,我皺起眉頭捂住鼻子。
「范兄,你剛問什麼?」
我小聲重復:「你的書呢?」
于襄歪著腦袋,疑惑:「我們不是求了文昌帝君了嘛?還要什麼書?你快把你的書也扔了!」
話音剛落,他便大掌一揮,書本應聲落地,與此同時,天上一聲驚雷,陰云密布,大雨轉瞬將至。
雨水用力砸在書上,很快紙墨暈開,變成一攤泥水狀的東西。
下雨了,于襄用力吸口氣,表情沉迷享受,他的頭努力靠后伸,我聽見脖頸骨頭嘎吱的聲音,直到他的臉完全暴露在雨水中。
我不敢發出動靜,只能冒著大雨,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于家。
路上,我沒忍住淚流不止。
我可以舍去二十年壽命,但不能沒了學問。
那天之后,家里的所有事務我一概不管,只悶頭讀書,頭懸梁錐刺股,從白天看到晚上,為此,我用家里的雞蛋換了幾根蠟燭,秉燭夜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