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這麼對自己說。
但我又覺得自己并未做錯。
黃昏落下,夜幕降臨,燈光便也一盞接著一盞亮起。
而在這冬轉春之際,櫻花已于夜晚悄然綻放。
這里是寺廟,離市區有些距離,所以連人聲都隔得很遠。
萬家燈火,此處并非我故鄉。
但我的故鄉,到底是千里之外的南城,還是回憶中失去父母的北城呢?
花瓣墜落,我的腳步慢慢放緩。
只是不知何時,與花瓣一同落下的,變成了一滴接著一滴的雨水。
剛開始,我還以為自己哭了,但很快頭發也漸漸地濕了,我這才清醒過來。
在這場雨中,我或許真的哭了,但也或許……只是雨珠。
H 國如今仍舊保留著電話亭。
我有些氣喘吁吁地跑進紅色的電話亭,雨水從頭發一直滴進衣服之中。
玻璃面上,少女眼眶泛紅、神情狼狽。
「好像一只落湯雞。」
看著玻璃中的人,我彎了彎眼,忽然笑出聲來。
好狼狽啊。
薛春。
十一歲在北城走丟的薛春,心無旁騖地和小賣鋪的店主下棋。
十六歲在 H 國淋成落湯雞的薛春,狼狽地掏出口袋中的硬幣想要撥通電話,卻發現電話亭只能刷卡。
而電話亭外,雨聲逐漸變大,于是黑夜、櫻花,都統統被雨水所吞沒。
至此,整個世界便似乎只剩下一個我,一個孤零零站在電話亭內的我。
手上濕漉漉,硬幣濕漉漉。
這種難言的、不該出現的委屈襲上心頭,我吸了吸鼻子,眼淚卻已經掉了下來。
所以為什麼要和徐晝生氣?
所以為什麼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?
電話亭內,我一邊哭,一邊用硬幣當圍棋下。
不知過去了多久,就在雨聲都快與世界融為一體的時候,電話亭的玻璃上,倒映出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