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弄碎了你的碗很抱歉,再去買一套吧。」
我沒骨氣地收下了這口嗟來之食。
09
實在是我真沒錢買碗了,我不收的話這幾天只能吃手抓飯了。
我倆就這麼沉默地坐在客廳里,外面是深沉的夜幕和滿天繁星。
屋里只有時鐘的滴答聲,我覺得有點兒尷尬,忍不住起了個話頭:「你說你長這麼帥,干嗎非要自殺啊?」
話剛說完,我又覺得可能有點兒冒犯,趕緊補充道:「我沒別的意思哈,不想說也沒關系。」
微微發白的燈光下,邵白眼睛彎了一下:「因為我有抑郁癥啊。
啊……
他的答案在意料之中,但他說話的語氣卻很輕松,絲毫沒有沉重的感覺,好像只是在說今晚吃了什麼飯一樣。
他隨和的態度讓我膽子大了起來,我忍不住好奇道:「抑郁癥是種什麼感覺?難受得不想活了嗎?」
「不是,」邵白搖了搖頭,語氣淡淡的,「是很無趣。」
「不知道活著是為了什麼,也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。」
「總覺得,活到這里就可以了。」
「哦……」
我體會不到這種感覺,對于我這種社畜來說,活著的意義本身就是為了更好地活下去。
忘了在哪兒聽過一句話:你到底是活了一萬多天,還是只活了一天,但重復了一萬多次呢?
我好像是只活了一天,但一直在重復,但似乎每天都重復都很有意義。
每天都變著花樣地罵領導,每周都期待著周末,每個月都等著發工資。
生活對我來說很枯燥,卻又在枯燥里隱藏著趣味。
但我也能理解邵白,抑郁癥不僅僅是心理問題,更是一種疾病。
他是生病了。
10
我倆就這麼相顧無言,一直坐到天亮。
鐘聲敲響六點的時候,他的身體開始慢慢地虛化。
好像辛德瑞拉一樣,他逐漸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