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三歲那年,我用自己換了一碗雞湯。那以后我就知道自己天生是吃這碗飯的。我用它換了一顆又一顆人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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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娘臨終前念念不忘地想喝一碗溫熱的雞湯,但我兜里只有乞討許久才討來的半個饅頭。
她如今已經神志不清,我不知道她還能撐多久,我想實現她的愿望。
于是我壯著膽子走進一家油膩的小飯館,希望老板能施舍我一碗。
那是個中等身材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。
他端著一張一團和氣的臉把我帶進了后院,指著一只雞對我說,只要我脫了衣服,那就是我的。
院子里還有一個同我一樣瘦、一樣小的小姑娘,雙眼麻木地看著我,仿佛已經見過了很多次這樣的事情。
我娘是妓,我自然知道他想干什麼。
我回頭看,院子的門已經插上了拴,再估一估我跟他身形的差異,我知道,我跑不掉了。
那不如,就拿來換一碗雞湯吧。
我裝作懵懂不知地點了點頭,看著他和氣的臉逐漸變得猙獰猥瑣。
中途有一瞬,我太惡心太難受了,抓起手邊的硬枕試圖打暈他逃走,但想起我兩天沒進食的力氣,我認命地閉上了眼。
事后他瞟了一眼那枕頭,遺憾又興奮地說:「你怎麼就不打我試試呢?這樣我就能順理成章地掐死你了,帶血的,才更好玩啊。
我驚得后背冒出了一層層的汗,這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。
他沒食言,把雞給了我,卻讓我自己抓自己煮,我從沒做過這種事,半晌也抓不住。
剛剛我都沒哭,這會兒卻忍不住紅了眼眶,我娘還在等我,我不知道她還能撐多久。
那個跟我一般大的小丫頭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身后,一聲不吭地幫我抓住了雞,熟練地宰殺下鍋。
等湯的時候,她問我:「你為什麼沒有去死?」
說著又指了指院子里那棵樹:「被他騙進來的小孩,不是在床上想打他被掐死了,就是事后自己撞墻尋了短見,都被埋在那里,你是第一個活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