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這些針鋒相對的日子,從來沒有過一樣。
當年那一巴掌揮下去,他沒有動,也沒有怒。
站在那里受了這一巴掌。
我哽在心口的血硬生生吐出來,吐在他的龍袍上。
然后我聽見他的話,仿佛是無奈,他和我說:
「小七,我是一國之君,殺沈二是迫不得已,這一巴掌,我是作為你的夫受的,我可以寬宥你,但別拿容忍當縱容了。」
寬宥,我記得我當時自嘲地瘋狂嗬嗬笑出聲。
撲上去宛若癲瘋,我拿著他的手揮在自己的臉上。
哭吼著:「要是一巴掌能喚回我二哥的命的話,你打我啊,你打啊……你好大的臉,李翰,我二哥的命,原就只值你受的這一巴掌嗎?」
說到最后就暈過去了。
我其實是我二哥帶大的。
我是沈家最小的孩子。
當年我出生還沒多大時,大哥跟著父親在軍營歷練。
母親肯定是陪在他們身邊的。
三哥天天走街串巷拈花惹草不愿意帶我。
四姐溫柔是溫柔,但是成天繡花詠詞。
而且身體很弱,院里彌漫的都是苦藥味。
我一進她那小院就哭。
五姐和六哥是雙生子,兩個人也不大,整天混在一起欺壓鄰里的小朋友。
人憎狗嫌的,只有二哥愿意帶著我。
雖然他小時候經常給我洗完頭發后將我掛在樹枝上晾干。
喜歡將藥丸裝進糖葫蘆的殼里騙我吃下去。
還強制要求我必須每天在他面前背誦一首詩賦,背不出來就要打手心。
但我還是真的……真的很愛他。
可是我的二哥啊。
我清風霽月足智多謀談笑間取敵千人的二哥。
沒有死在戰場上,卻死在一杯鳩酒下。
他頭七剛過一個月。
我就陪在李翰身邊接受百官朝覲,萬民叩拜。
我要微笑著站在他身邊顯示皇家相和。
我要將手搭在我身邊這個人的手心上,溫柔地望著他。
默默地告訴我自己,告訴天下人,這是我的夫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