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大皇子沒說話。
沈箏第一次懷孕是在第一年年底。
她很長一段時間嗜睡厭食,我當時心里隱隱有些預感了,大夫把完脈后告訴大皇子的時候,他面色沉靜如水,即使我這樣熟悉他的人,都看不透他那一刻在想什麼。
沈箏聽不懂,但大概看我們的神色都不對,所以問一句:“怎麼了?”
大皇子對她笑笑,說:“沒事。”
但她這樣聰明的人,是瞞不住的,孩子是兩個月大的時候被她流掉的。
那時候我天天旁敲側擊地打探大皇子的意思。
這孩子怎麼能留呢,大皇子是老可汗最看好的繼承人,還未娶妻,沈箏的這個孩子是他的長子。和一個漢人生孩子?怎麼生?
到時候養大了,讓他領著鐵騎去踏碎他娘親的故土、殺他娘親的親人嗎?
是,二皇子完顏楨的生母也是漢人,他身上流著一半漢人的血,可他生母剛生下他就被老可汗處死了。
就這樣,二皇子對漢人的文化還十分感興趣,這要是有個漢人生母在旁言傳身教,那不是更了不得了?
大皇子對我說他有分寸。
但事實證明,沈箏比他更有分寸,在猜到自己懷孕了之后,她自己喝了墮胎藥,把孩子流掉了。
大皇子怒不可遏,聞訊趕過去的時候沈箏正躺在床上,她蓋著薄被,維持著體面,所以我們看不見她下半身流的血。
但她臉色蒼白,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,痛得汗濕了頭發黏在臉頰兩側,襯得眉眼如鴉。
大皇子俯身捏著她的下顎,惡狠狠地問她:“誰讓你擅作主張的?”
她很艱難地扯著唇角笑,她靜靜地看著大皇子,然后反問:“不然呢,生下來嗎?”大皇子冷冷地:“你也配給我生孩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