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擦拭沒有緩解淚滴落下的速度,眼淚爭先恐后地從我眼眶墜下。
我喪失了所有語言的能力。
我早該知道的,如果不是萬般折辱,姐姐這樣的人,怎麼會那樣恨我?
我現在所見到的,也許僅僅是裴悠不足萬分之一的狠毒。
如果是那樣的話……如果是那樣的話……
過了許久,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:「那是一個人。」
「一個活生生被扒了皮的人。」
「或者說,是胡妃。」
7
在沒有收拾好情緒前,我不想見到裴悠,索性他也沒招幸任何人。
我整日蔫蔫地躺在床上,淚濕的枕頭換了一個又一個。
孫婕妤見我蓬頭垢面的樣子嚇了一跳:「這是怎麼了?」
這些天,我的夢里全是那個被裹住的女人,有時掀開是胡妃的臉,有時是姐姐的。
我該是同情胡妃的。
即使她挑釁我,可她只是想在這深宮更光鮮地活下去。
我們都明白,后宮傾軋是這里生存的法則,而裴悠不該用凌駕于其上的權力,殘忍地剝奪她的性命。
我眼前的孫婕妤是那樣的鮮活,她與姐姐都看上去內斂、溫柔,實則截然不同。
孫婕妤的順從是因為她知道無力反抗,不如安之若素,她會主動消化任何的不良情緒。
而我的姐姐,習慣將最好的留給別人,什麼苦都只知道往肚里咽。
順從是她的教養。
我曾親手把姐姐推進地獄,成了高軒風雅的人間惡鬼。
這次我入地獄,也想渡人于岸。
我啞著嗓子問她:「如果你沒有入宮,想做什麼?」
她在我床邊坐下,用濕涼的帕子捂在我眼睛上:「我叫聽宜嘛,聽之任之、宜室宜家。我這樣的人,可能會按照家里的指示嫁給別人吧。」
「不過,嫁給陛下也好,輪不到我侍寢,日子也清閑。我就種種花沏沏茶,現在又有你罩著,我看誰敢欺負我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