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那孩子叫裴頌安,聽說還是裴肅求著翰林夫人賜的名。」
我的筆一撇,留下一道墨痕。
安安。
我不知夢見過多少回的兒子。
「既然是裴家和宋家的孩子,不如合此兩姓,叫他裴宋吧。」那時候裴肅語氣平穩,沒有絲毫初為人父的驚喜。
我卻只沉浸在孩子恬美的睡顏,還有關于一個家的美夢里:「哪有孩子的名字是父母姓氏之合啊,不如叫他頌安吧,我希望他,一輩子安心順遂。」
裴頌安的抓周是賢王府管家操辦的,我推脫身子不適,沒有和裴悠同去,他顯得很失望。
回來后,他興高采烈地和我描述那個孩子有多麼可愛,抓周時什麼都不要,只抓住他的手不放。
末了,他靠在我肩上:「月月,你說我們能要上孩子嗎?」
我面上假笑地說著「順其自然」,心里卻不免想到胡妃和撥浪鼓。
裴悠現在總表現出一副虛弱的樣子,事事征求我的意見,差點讓我忘了他從前的陰暗暴虐。
那晚后,再也沒有太監送來避子湯,但我也不會心軟。
14
一早,沚蘭語調平淡地告訴我,梅花開了一枝,以及我有白頭發了。
她已經可以熟練地將一副皮囊完整地嫁接到別的動物身上,縫合得看不出痕跡。
我趁批奏折的工夫請裴悠替我篦頭,他果然驚呼:「月月,你怎麼有白頭發了?」
我強按下上揚的唇角,哭訴自己居于幕后的不甘,順理成章地要求他允我垂簾聽政。
次日早朝,裴悠提出「二圣共治」,反對之聲不絕于耳,尤以唐如徵的言辭最為激烈。
裴悠在龍椅上咳個不停,我主動從偏廳走到眾臣面前:
「既然唐公反對,那我便請教唐公三問。」
「為官之道,是能者居之,還是賢者居之?」
唐如徵提著一口氣正準備回答,卻看到裴悠已經停止咳嗽,目光如炬地望著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