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松沒離開,褪去衣物。直到水流變得清澈干凈,他關掉花灑,到臥室換了套舒適的家居服,寬松的棉質衣物裹著男人的軀體,怪物滿身的兇戾氣息徒然變得溫軟。
像衣角縫制的甜美小熊。實物是力大無窮、滿嘴獠牙的猛獸,此刻眼睛見到的,卻是只無害溫柔的卡通熊。
將妻子清理干凈。鄭松用浴巾裹起她,抱著她躺到床上。那顆重新由血肉裹起來的心臟劇烈響動,每跳動一下,都彰顯著怪物此刻不安、恐慌、焦慮的心情。
猩紅眼瞳流露深深的畏懼。
鄭松長久地凝望熟睡的妻子。然后,湊到她的臉頰,印上輕飄飄的吻,在她耳邊洗腦般喋喋不休:
“惠惠,惠惠。我是鄭松呢。我是鄭松,我是惠惠的丈夫,我不是怪物。”
他眼睛里流露出濃郁的悲傷:“……不要怕我呢惠惠。”
商場里的衣服沒有買成。他在穿到第二件的時候,溫惠還沒有回來,他在換衣間喊她的名字。溫惠沒有回答,緊接著,便是一股巨大的恐慌襲來,他四處張望,奶茶店沒有溫惠的蹤跡,聽店員說有位很漂亮的女性和同事往樓梯走去。
他連忙追上去,嗅著溫惠的味道,是刻印在血肉深處帶著溫惠氣息的茉莉花味。
緊接著,他捕捉到同類釋放的惡意氣息。當時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他的恐懼,他控制不住地化作原型奔到樓頂,卻在門口躊躇不前……
他捕捉到溫惠的氣息,捕捉到屬于她的孱弱哭聲,慶幸的同時,他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。害怕破門而入的時候,目睹的是溫惠恐懼的眼神——長久埋在他心底的炸彈,盡管知道危險,但他想長久地捂住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