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王陡然一個激靈,說句實在話,別說日食了,地震也沒他爹的笑容瘆人。
他顫抖著聲音恭敬回話:“臣不孝,勞父皇記掛,已然大好了。”
皇帝點點頭,道:“眼看正午了,留下來,陪朕進齋吧。”
祁王渾身汗毛豎起,仿佛白日撞鬼,撩襟跪地:“謝父皇隆恩。”
永歷皇帝茹素,但吃素不代表花費低,相反,一桌精致可口的素席,絕對比葷素搭配的普通席面要昂貴的多。
正如此時擺在祁王眼前的那盤看似簡單的腐竹,是素油烹過,用各類名貴山珍熬出的湯汁煨了,入口滑嫩,比肉食還要鮮美。
想到城外的饑寒交迫的流民,祁王每吃一口都帶著負罪感,加之父皇在側,時不時就會蹦出刁鉆古怪的問題,間或露出森然恐怖的笑容,使他味同嚼蠟,如坐針氈。
“沒有辛辣,沒有葷腥,吃得不習慣嗎?”皇帝突然發問。
祁王都快哭了,心中哀嚎:親爹啊,求求你不要刁難我……
這種問題要他什麼回答?說挺好吃的,可他明明難以下咽;說好難吃啊……活膩了吧?
可他偏偏不能不答。
擱下牙箸,強烈的求生欲催使他說出了此生情商巔峰的一句話:“清淡飲食不傷脾胃,最宜養生,父皇圣躬康健,臣吃什麼都是甘之如飴的。”
皇帝的臉上微微閃過一絲詫異,印象中這個兒子向來笨嘴拙舌沒什麼心機,半點也不肖他年幼夙慧、精明,也因此不討他喜歡,加之他生母并不出挑,很長一段時間,他都不曾注意過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