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祁王的話還沒有結束,只聽他接著道:“雖說春捂秋凍,可眼下已進了冬月,父皇仍不添衣,長此以往,身體如何經消得起,以往每年入冬,臣都不知該如何開口,只盼父皇熱時莫貪涼,冷時早添衣,保重玉體才好。”
皇帝凝視著他,似乎在揣測他這些話中有幾分真情實意。
可是祁王說這些話,純是因為想起懷安抱怨沈聿穿衣太少的事,來了個化為己用,臨場發揮。
然而這話從孩子嘴里說出來純然天真,從一個從來與父親關系僵硬的成年人嘴里說出來,卻十分的考驗演技。幸虧且平日就溫良敦厚,才顯得這番話真摯而坦誠。
用罷齋膳,皇帝微闔雙目,養了片刻神。
內閣送來三份奏疏,馮春捧起最上頭的一份,剛欲打開,便見皇帝將寬大的袍袖“嘩”的一甩,從托盤上拿出最下頭壓著的劄子。
這是一封秘奏,蓋有中洲巡按許鈞的官銀,巡按御史有密奏之權,通政司與內閣均無權打開,但為避免被人說成是秘密“進讒言”,輕易不會使用這項權利。
許鈞在中洲布政司衙門刷卷,發現上月的賑災款項數額不對,故上本彈劾經辦這筆款項的官員,府里、省里、漕運、戶部……一層層的彈劾上來,矛頭最終指向了戶部左侍郎趙宥,趙宥是由吳閣老舉薦,與吳琦稱兄道弟,戶部尚書也快到了致士之齡,他們正打算推舉趙宥為下一任戶部尚書。
皇帝面無表情,將奏疏擱在了右手邊,馮春知道,那是留中的意思。
隨后,他仍不接馮春手中的那一本,而是拿起了托盤上的另外一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