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著水銀鏡中憔悴無血色的病容,額上還勒著防風抹額。
我出身世家大族,原是最在意體面的,決不允許自己這般狼狽地出現在眾人面前。
前世邵文淵逼我時已臨近吉時,待我嚴妝出席,已經過了時辰。
阮金珠執意要等下一個吉時,滿堂賓客就這樣陪新人站著,沉默中百無聊賴。
都是身嬌肉貴之人,歡喜熱鬧的氛圍一下子被沖散了,背后的怨言自然歸咎到我身上。
我顧及兒子,阮金珠卻不在意自己的婚禮,鐵了心給侯府所有人一個下馬威。
如今,我可不在意什麼骨肉至親。
自然要讓她見識見識,我的手段。
我轉了轉腕上的手鐲,被人扶出去。
「不是說在等我嗎?可不能,誤了吉時啊。」
2
我到場時,原本有些冷場的廳堂,又如滾水般沸騰起來。
「侯夫人形容怎麼如此蒼白?香粉都蓋不住藥味。」
「還能因為什麼?早聽聞侯夫人被兒子氣病了,這放在咱們誰家能受得了?」
「小侯爺還言之鑿鑿,說母親只是一時賭氣,非要讓人去請,如此看來,倒像是逼迫。」
「新媳婦剛進門便這樣忤逆母親,實在 是不孝,狀元之名,怕也是空有才學,沒有德行。
坐在側席的老夫人一杵龍頭拐,當眾呵斥我:「你這樣不修邊幅,成何體統!」
她素來不滿我只生了一個兒子便傷了身體,連累侯府子嗣單薄,對我從無好臉色。
更是在阮金珠一胎三個,三年讓她抱了六個之后,成了對方壓制我最得力的武器。
我輕咳兩聲,鬢角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。
「是兒媳不中用,竟在這時候病得起不了身,原不想讓這樣大喜的日子沾染晦氣。」
「侯爺在外征戰,我有避諱,您坐高堂,也更能鎮得住場。」
「文淵這般赤誠來請,當母親的不好辜負了他一片孝心,又怕誤了吉時,只能草草收拾,愿諸位原諒妾身失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