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耀川裝死的第九日,我叫人把他扔到了庭院。
寒冬臘月,屋檐下的冰錐子似門簾,庭院冷得刺骨。
我親手潑了一瓢涼水。
他終于動了下。
「孫臏身殘、奇謀迭出;子長削弱、史家絕唱。你只是毀了右手,尚且健全。若今晚不能凍死在庭院,明早給我收拾,去把你的左手練出來。」我說。
宋耀川在院子里凍了一夜。
翌日高燒。
他的情緒,不再是冷漠,而是憤怒。
我給了他一枚紫雪丹,退燒藥。
他發泄了情緒,收拾了自己,換上干凈的衣裳,去父母跟前跪下磕頭。
他認錯。
他害苦了跟隨他多年的兵士、邊城百姓,以及宋家。
公婆沒有再罵,只是對他說:「你若有冤屈,站著報仇,別窩囊著死了,給宋家留下萬古罵名。」
宋耀川的右手,我重新給他針灸、活血。
我請來了李庚田,最好的短刀師傅,教他左手用刀。
日子這麼過了下去。
他的右手能拿筷子的時候,已經是第二年三月,春暖花開了。
他問我:「你叫蘇橙,是嗎?」
我笑了笑。
「不是。」
2
我小名叫橙兒。
但我不叫蘇橙,我甚至不姓蘇。我大名叫王蘅。
我如實告訴了宋耀川。
他聽了,表情淡淡,面上沒有半分異常,只是點頭說:「記住了。」
又問我,「王蘅,你為何嫁了我?」
「我母親的意思。」我回答。
他問:「我記得大婚前一晚,我奉旨出征,你是由我二弟抱著我的衣冠拜了堂。六年多,你怎麼不走?」
我沉默。
他自答:「也是岳母的意思?」
「不,這是我自己的意思。」我告訴他。
他有點困惑。
他曾是京城最灼目的少年郎。十三歲上戰場,單手提重六十斤的長刀,斬敵首,揚名天下。
他是熹平侯世子,太后的堂侄兒;他繼承了母親的好容貌,英俊不凡;他戰無不勝,聰明絕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