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天下,不該只是你我,當有更多的女子,都能站著,走完一生。」
無論張文鳶出于何意,我還是收下了她的銀兩,她或許曾經做錯,但她如今說得卻對。
這天下的女子,都該站著,將這一生走完。
39
德化三十一年冬,又大雪。
江南道凍死百姓數萬,餓殍遍地,尸橫遍野。
朝廷撥下去的賑災糧卻被層層盤剝,最后到災民手里的,只剩摻了沙礫的米糠。
而貪墨下的贓銀,一大半都進了趙奕的私庫。
源源不斷地消息送到了我手里,我再也按捺不住。
趙時衍卻皺眉道:「時機未到,再忍忍。
我卻不這麼認為:「殿下,我們能等,尚且是因我們還有一口飯吃,有一件冬衣可穿。可那些百姓呢?如今天寒地凍,他們只能餓死冷死,老弱婦孺,誰能等?」
趙時衍道:「可若不能一擊即中,后果怕是滿盤皆輸。」
我問他:「殿下,下官宦海沉浮,為官十一載,方才走到今日。若這書下官不上,那又該誰來上?是讓那些和下官曾經一樣的微末小官來做這樣的事嗎?」
「下官謹小慎微,猶怕行差踏錯,可如今,下官是戶部侍郎,是人人皆知的盧大人!下官有足夠大的聲量,能夠上達天聽。
趙時衍闔了闔目,嘆了口氣,終是道:「你去吧。」
我在大殿堅硬的磚石上跪下,一心死諫。
大殿內靜得厲害,更漏滴下來的聲音一下又一下,時光仿佛被刻意拉得漫長。
良久,良久之后,一道細細小小的聲音響起來:「臣附議。」
她聲音不大,只是殿內實在太靜了。
我側頭去看,她跪得很遠,殿外的光照進來,有些刺眼。
模模糊糊只是一個瘦弱的身影。
是喬若敏。
今科春闈的探花,如今在翰林院任正七品編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