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女學里念的書,人前叫我一聲盧大人,私下里見我總是紅著一張臉叫我老師。
印象里,她話并不多,更多的時候,旁的人嬉笑打鬧,她也是悶悶地坐著,仿佛有讀不完的書,做不盡的事。
旁人的事,她從來不摻和半分,所圖不過是能保護她母親,安安分分過完一生。
可如今,她跪下來了,「臣附議」三個字,賭上了她為官的仕途,她想要的安穩人生。
煌煌光影下,我仿佛看見了十一年前的自己,那一道身影仿佛和曾經的我交疊在了一起。
她說得沒錯,她確實沒有叫我失望,也沒有叫我賠本。
「臣附議。」
張文鳶跪下了。
「臣附議。」
李莞之跪下了。
「臣等附議。」
自我身后,一個又一個女子跪下了。
可她們的跪下,卻令千千萬萬個女子都站了起來,足以立世。
那些細小的嗓音一聲又一聲終是匯成了巨大的聲浪,如同一柄利劍,以其匯聚之力,化為國之利器,插入王朝腐敗的瘡痍。
十一年前的我乘著光影走到我面前,她笑盈盈地看著我,她說:「盧昭寧,你看,你做到了。」
是的,我做到了。
為天下女子求一條路。
而這一路,又有愈來愈多的女子,與我并肩攜手同行,一往無前。
40
殿外傳來刀尖兵戈之聲,攝政王趙奕孤注一擲,終是反了。
兵士將大殿重重包圍,卻自遙遠處傳來一陣厲喝,一襲紅衣策馬而來,自包圍處破開一個缺口。
是我娘。
她一身戎裝,提槍而立,英武不凡。
外祖母領三千精兵日夜奔襲,趕到盛京。
她同我娘一道而來,自馬背上拋出一柄槍來給我,我堪堪接住。
外祖母朗聲道:「老娘最不耐煩打仗,但也最不怕打仗。」
「若真有什麼魑魅魍魎敢動搖我大周之國本,先問問我們祖孫三人的槍,答不答應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