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震驚抬眸,這才仔仔細細看了一眼徐黛煙。
她的眼尾有粒小痣,縱此刻不施粉黛,也足夠楚楚動人。
沒有人同我講過這樣的話,何況她還是個主子。
從前的那些人,只會告訴我,要做些什麼,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奴才。
她在病中,扶我的手很快就沒了熱氣,我連忙焐在自己的手心中。
我在徐黛煙的臉上,看到一絲欣喜。
「小丫頭,你的手真熱,和抱著個小火爐似的。」
這樣親切的話,讓我也放松了幾分。
那時我也沒察覺,原本一路上,我的眼睛幾乎要粘在薛克己的身上,但與徐黛煙攀談的這會兒,眼中卻只有她白凈妍麗的芙蓉面。
她對我說:「從前王家的那套規矩,就都忘了吧。福元,你此后在我們府中,做小丫頭該做的事。吃飽穿暖,不必事事謹小慎微,若有難處只管來找我和大人。」
甫一聽這話,我自然是不敢偏聽偏信的。
人心隔肚皮,更何況我的賣身契轉到了他們手中,我又怎敢真抬舉自己。
王文輔曾有一位寵愛非常的妾室,只因那妾室恃寵而驕,當著不少奴仆的面,笑言王文輔醉酒之態如山林野猴,就被他發賣出府了。
賣進了煙花柳巷。
那妾室原本是底下田莊上的農戶女,談不上大富大貴,至少清白良善。
還不是王文輔看了一眼后,色令智昏,強逼她爹將她賣給他做妾,才有了后邊這些是非。
我從未覺得這妾室做錯了,可我若不想落得個同樣的凄慘下場,只能引以為戒,絕不效仿。
強權之下,人分成了高低貴賤,低的賤的則不得不屈從。
第二天,我便被打發去了薛克己的母親院中。
那是個吃齋念佛的老夫人,和薛克己一樣,慈眉善目的。
但她待我,總有幾分戒心。
凡有往薛克己處送物件、傳話的活,老夫人都不會分派給我。
若薛克己來問安,她也會吩咐我去后院做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