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那時并不敢往男女之情上聯系。
活著便夠難了,又哪有工夫風花雪月。
更何況,薛克己不是我能肖想的人。
我們之間,隔著尊卑懸殊的出身,隔著云泥之別的見地。
隔著他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下嫁之妻。
薛克己果真將素水的命案放在了心上。
自他出面后,這樁被匆匆定為自戕的案子又被翻了出來。
飯桌上,我立在老夫人身后侍奉。他轉頭看向我,說道:「今日仵作又查驗了一遍,她身上的致命傷確為毆打所致。」
我一愣怔,正要搭話,便被老夫人喝止:「食不言,寢不語。
徐黛煙卻為我說話:「母親有所不知,大人提的這樁命案,原是福元那薄命的阿姐。」
她望了望我,燭光映在她明明如星的眼中,一閃一爍皆是心疼:「那姑娘還不到二十歲呀……」
老夫人聞言,放下碗筷,忙轉動手中的佛珠串子,念起經文來。
我向來是不懂佛家之言的。
我只在想,若真有什麼能超度了素水,讓她得以瞑目,那一定是真相。
是惡有惡報,是惡人伏法。
我定定地注視薛克己脊梁挺直的背影:「大人無所不能,我相信大人一定會為我阿姐討回公道的。
我與徐黛煙都注意到薛克己將筷子緩緩放在了碗邊。
但我不如她懂他,她攀上他的臂彎,關切地問道:「可是與齊相之辯尚未厘清?他才為著沒搶到肥差窩火,你如今還在府兵一事上與他針鋒相對,他定是要為難你的。」
那是朝堂之事,是我聞所未聞的。
徐黛煙出身名門,自幼讀書識禮,做過公主伴讀,自然也對朝政有獨到見解。
他會與她講這些事,是順理成章的。
我從不知這些權貴們還能有什麼煩惱,所以我向來對薛克己敬佩愛重,卻從沒擔心過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