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背著他在仁心堂外求了又求,也沒求著半副藥。
我奪下少爺的平安扣,拔了少爺的錦囊袋,通通交給當鋪。
他抓著我的肩膀捶了又打,流著淚又哭又吼。
「不準當!我說不準!不準!那玉佩是我爹唯一剩下的東西!那荷包是我娘縫給我的!」
他沒力氣,打得一點都不疼,于是我狠狠心把東西全當了,背少爺折回醫館。
大夫捏著鼻子給少爺看了傷。
「嘖,背上和腿上都是皮外傷,腦袋上是擦破皮,只是這只手,再不上猛藥怕是保不住啊。」
我急忙說:「那開藥啊!」
大夫優哉游哉地收拾醫箱,呵呵道:「拿什麼診金看什麼病,治手,那是另外的價錢。」
我真想把他牙敲下來。
我把少爺背回家,放上炕,他臉上沒一點血色,好像已經死了一般。
萬幸還在發燒,還能喘氣。
我把自己唯一的手帕搓了又揉,直到洗得褪了色,才敢去給他擦臉擦身。
少爺好嬌氣,井里打上來的涼水凍得他瑟瑟發抖,我怕他著涼,忙端了個破盆去燒水,熱好帕子給他擦身。
又拿今天討飯討來的米給他煮了碗菜粥。
「少爺,喝粥。」
他茫然地看我半晌,慘然道:
「你這乞兒不識人,你救我,什麼也圖不著的。
「我家破人亡,身無分文,成了罪奴之子,不能念書,不能科考,不能做官。
「害了我全家的是皇上,是真龍天子,我要看著他受萬民敬仰,我窮盡這一生也報不了這仇。
「我活著還有什麼用呢……不如死了干脆。」
他說著喪氣話,猛地窒住了聲,目光驚悚地望向我身后。
我回頭一瞧,原來是我爹。
我爹沒有腿,他是個拿手走路的殘廢,沒了半截身子,個頭不如我一個女娃高。